偶遇

  說到W時,我不禁感到一陣微微的暈眩,像是在暗處已久的雙眸,突然又重回光明之中,身軀有些不適應地晃了一晃。面對眼前的這一個男子,彷彿有些陌生而又熟識。恍忽間,我竟不知該說什麼。耳中聽著這輕輕的一句話,腦中卻感到空空蕩蕩的。我該說些什麼呢?我想說些什麼呢?我又能說些什麼呢?

  「還有跟W聯絡嗎?」
  「你呢?」
  「很久沒了。」

  我在說些什麼呢?不敢承認卻反向對方詢問。是出於怯懦還是仍抱著一絲的希望?是出於殘存的嫉妒還是渴望得到一些隻字片語?而我究竟又是希望聽到怎樣的結果?

  「W還好嗎?」
  「還好。畢業了,有些猶豫,有些徬徨。」

  猶豫徬徨?這彷彿更像是我的寫照。我又怎知遠方的人是否猶豫徬徨?我猶豫,猶豫於未來的進退,猶豫於情感的收放;我徬徨,徬徨在分歧的運途,徬徨在若有似無命運的擺布。縱使遠方的人果真猶豫徬徨,我又怎能知道,怎能瞭解?

  「W打算如何呢?」
  「也許出國,也許工作,也許等待一段時間再說。」

  等待等待,生命是一連串的等待;也許也許,人生到處充滿了也許。而人與人之間在許許多多的臆測中相互探索,繼續彼此的臆測。出國是種夢想,工作是現實,而等待,則是等待。在遠方的人或許不這麼想吧?又或許真是如此吧!一段輕狂的記憶究竟可在時光的長流中持續多久?而一種年少的夢想又能是多久的夢想?也許,人該等待;也許,人要面對現實;也許,人該持續夢想。不過,等待依然等待,也許,不過只是也許。

  「你呢?」
  「你呢?」

  我呢?我在企求些什麼?我又得到了些什麼?過去儘是年少癡狂所留下的殘跡,而未來如何呢?我不知道,也不知道遠方的人知不知道。遠方的人與我在時空的兩岸,我只能回憶,只能臆測,而眼前的這個男子與我在陌生的路途,我只能觀望,只能猜想。而臆測也罷,猜想也罷,我只是被隱隱約約的際運牽引,這一切與我有關卻又似無關,而我又能如何呢?